2014年6月24日 星期二

誰是會考的受害者?


在遙遠的亞特蘭堤斯大陸上,巍峨的高山裡,有一間歷史悠久的精英學校。

這間學校有超過二十個班級,每個能進來唸的學生都是經過擠破頭的激烈競爭,千挑百選才得以領到這裡的學生證;因為該校的精英政策,所以進行校內成績的比拼也是很自然的事。在這裡,每個班級在每個學年都需要經歷過上百場小考,然後其中十個班會晉級年度競賽,在互相PK的過程中最後的勝利者就是該年度的年度第一班,Class of the Year


雖說班班的成績都是考試考出來的,但事實上每個班級在考試時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C班,常常被校方分配到冷氣教室,對於C班同學的考試成績多多少少有些幫助;比如說T班,考試地點總是被安排到最角落的那間,雖說在老校舍中,這間新隔出來的教室就算遇到下大雨也不會漏水,但因為空氣比較不流通,所以學生們常常得在悶熱的環境下作答。

啊,差點忘了提,不只硬體環境差異,連學生組成都有大小眼;比如說分班的時候N班常常是有錢人家小孩的集合,每次家長接送時總是讓隔兩班的T班羨慕不已;而落差最大的是D班和A班,平均下來D班每個人的零用錢是A班的六倍……

然後每年就在這樣的差異下,以班級為單位競爭年度第一班,以學生為單位角逐全校排名。而,不管是年度第一班、或是各科的全校第一名,都是各班老師和學生所畢其精力追求的目標;因為那代表著精英中的精英,榮耀無比的聖杯啊!


只是,如果你是學生的家長,比教室、比同學,會不會抱怨這是個精英環境裡不公平的競爭?

---

其實,我只是換個方式去形容MLB這個當今棒球聖殿而已。C班是主場海拔特高球特別容易飛出去的洛磯隊、T班是有室內球場的光芒隊;N班和D班是洋基和道奇,A班則是太空人。

只是,你有沒有聽說過哪個球隊或隊員在抱怨因為主場環境和球員組成所以球賽不公平的?不要說上面講的這些,同樣力道打出去的球因為風向關係被吹成全壘打還是高飛接殺是常有的事,你也不會聽到要因此全面檢討通通改成室內球場的聲音。

天氣、風向、觀眾、裁判、甚至蟲子小鳥都是影響比賽的眾多變數,這些變數讓球賽不那麼純粹,或者說不那麼實驗室標準的「公平」;但,這種不太公平的公平,反而是大家所追求,「入世」的公平。

那麼回過頭來看,吵翻天的12年國民基本教育會考制度,不公平的程度真的如同那些家長所疾呼的嗎?

身為一個聯考時代的大叔,為了這個完全不熟悉的新遊戲規則,我還特別查了一下現在的升學到底是怎麼玩的。


稍稍花點時間看了一下,如果真要說有比較大的不公平可能,或許就是如幾位作家所言的,關於作文的部分吧。關於作文該怎麼寫,這東西可以另外談上一整篇;但如果先不談作文這一部份,就整個升學制度的評量標準,和當年的聯考方式最大的差異是什麼?

是排序方式的複雜和最終落點的不可預測性。對比之下聯考超級單純,六科考一考加總排順序,然後大家找一天去排隊抽學校單就結束了。

超簡單。但,
1.     號稱五育並重的國民義務教育,最終看的也只是智育的成果;也就是說,我們的教育政策從小就堂而皇之的教小朋友說謊;而且,
2.     所有的命運都在考試的那兩天決定,要是你那天挫賽、月經來襲、前晚隔壁鄰居吵架、巷子裡的貓叫春,那麼很抱歉,就算你拜了一百次文昌帝君,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如果你把聯考看的很重,那這些變數簡直讓你掉入萬刧不復的命運深淵。

或許,拜文昌本來就不該只求自己會考試唸書,還得求天時地利人和外加對手落賽失常吧。

這種制度看起來是很公平,但其實有兩個很大的問題。對五育中其他育比較得手的人來說,這種考試方式等於是要鈴木一朗踢12碼球、費得勒投三分外線、舒馬克跑百米,然後再告訴他們這種事情你們做不好你的人生沒救了;而對智育擅長的人來說,你要他們把三年的心血全押在這兩天,那麼那些前面所提的外在因素就變的比世界大賽裡外野上空的風往哪裡吹還要致命;要是真的發生了,那麼那種心裡衝擊可能比小熊隊的山羊魔咒還要可怕。

或許這樣新的會考制度仍有許多需要改善調整的空間,比如說那個擔任幹部紀錄這種想也知道會變成人人都有幹部當的結果;相比之下,讓學生提前體驗賽局理論中兩難囚徒博奕困境的超額比序規則反而頂多算小問題;但整體來說己經比「十年寒窗到一舉成名」的過程有意義的多了。關於這個為了兩天拼三年的升學方式,大叔我可是身兼受益者和受害者呢,又是另一個改天再敘的題目。

說到底,誰會是現今會考制度真正的受害者呢?其實不是真正會唸書的「資優生」,也不是早早就決定去學個什麼技藝、不管是黑手還是鋼琴,而考試考不好的「放牛生」;

而是為了升學其他東西都不碰,但說到底不是會唸書,而是和大多數人相比相對會考試的「乖學生」。

而長大後進入社會的乖學生,如果還是那樣的思維,通常可能在他想進入的領域,反而會是過的最辛苦的一群。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